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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今年9月纽约州摒弃了执行7年的美国《共同核心州立标准》（CCSS）。其背后的原因，除了复杂的政治、社会因素，东华盛顿大学终身教授刘京秋博士认为，为孩子未来着想的小学生妈妈们起了重要作用——

 

她们观察到自己孩子在小小年纪，就为考试焦虑，为考试而忙，花大量时间做练习题，准备考试，而美术课、音乐课减少了，动手学习减少了，孩子勤于背诵而懒于挑战。

 

这些不愿意让孩子成为“考试奴”的妈妈们怒了！她们联合起来，拒绝让孩子参加州标准考试，加速了纽约州的政策改变。

 

 

美国教育专栏

 

 

纽约州发布“新一代学习标准” 取代CCSS

今年9月，美国纽约州教育厅长伊利亚（Mary Ellen Elia）宣布纽约州通过了一套新的中小学生英语和数学学习标准——纽约州新一代学习标准（New York State Next Generation Learning Standards），取代《共同核心州立标准》（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简称CCSS）。

 

纽约州这项举措，意义非同小可！纽约是美国的人口大州，拥有近两千万人口，政治经济活跃，社会问题也表现突出。它的教育政策可以被看作是美国中小学教育现状和发展趋势的晴雨表。

 

2010年纽约州带头接纳和采用了CCSS，并编写了《参与纽约》（Engage NY）这套K-12年级的英语和数学课程。Engage NY相继被其他州许多学区订购和采用。

 

执行了7年的教育政策，为什么会骤变呢？其实这个变化的到来并不是一夜之举。

 

首先，变化（change）是美国社会进展的常态。

 

其次，推动这个变化的力量一直在涌动。这个力量主要由纽约州教师工会和一部分家长组成——教师工会一直抱怨2010年纽约州接纳CCSS时，匆忙上马，老师们没有接受足够的培训，学生们对州标准考试没有准备，导致随后几年教学效果不佳，学生考试成绩迟迟不见提高。

 

2015年当选的纽约新教育厅长伊利亚上台伊始，深入学校和社区，听取各方面有关执行CCSS的反映。据说，她耳闻老师们的冲天怨气，更目睹了不少家长的抵制行为——拒绝让孩子参加州考试。2015学年末，20%的学生在家长支持下罢考；2016学年，拒绝考试的学生达到21%；2017学年罢考的学生为19%。

 

如此明显的抵制，驱使伊利亚很快作出决定，推翻前任的政策——纽约州脱离联邦制定的CCSS标准，自立课标，还教书育人之根本，并且根据新标准本州出考题，考查学生的学习成绩。

 

根据《教育周刊》记者Stephen Sawchuk的报道，2015—2017年间，近130名老师和家长参与了英语和数学新标准的编写。他们逐条审视CCSS中的每一项，修改了其中的内容。新标准保留了不少CCSS的精华，但也降低了一些标准。例如：

 

• 英语方面，CCSS要求小学生有能力独立阅读有难度的课文，而新标准要求老师帮助学生扩大词汇量和学习课文的相关背景知识，以便学生可以阅读有难度课文。

   

• 数学方面，CCSS把三角作为一个单独的分支，而新标准将其中一些知识点和几何揉到一起。

   

• 的变化在于观念，CCSS的反对者们认定执行CCSS将产出是一代只会背书的孩子，所以新标准大力强调“玩中学”（Play-based Approach），尤其在小学阶段。

 

这次纽约州接受执行CCSS的教训，放缓对新学习标准的执行：给老师们几年时间接受培训，了解和掌握新标准。2020学年才要求教师们使用新标准，学生2021年参加配套的州标准考试。 

 

美国教育改革之争的核心：教育≠考试

虽然美国的政治家、教育工作者以及家长们，一直争论不休，辩论美国中小学教育要不要“国标”和“州考”，即统一的教学目标和考试来衡量所有学生的学习和老师的教学，但因为美国是个教育分权的国家，联邦政府对各州公立教育操作的监管基本徒有虚名。

 

经各方面的努力，联邦政府终于在2002年初，出台《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简称NCLB）”，以法律来驱动中小学教育质量的改革。

 

21世纪美国中小学教育改革大事件

 

NCLB法案规定每个州必须制定主要学科的教学标准并从K-12年级中确定参加全州标准考试的三个年级，如华盛顿州规定，四年级、七年级和十年级学生在春季学期参加州标准考试。

 

这里我必须强调一下：这场考试专注的是学生的及格率，不是成绩评比选拔。NCLB规定，每个学校的全年级考试及格率要公布在各州教育部的公共网页上；各个学校学生的及格率每年要比上一年提高5%；三年没有提高的低及格率学校，州里要派工作组，查询原因，制订改进计划。

 

既然是立法，无论各人主张如何，没有哪个公立学校敢冒“违法”的罪名，各校都急忙准备学生参加州标准考试。一时间中小学校忙作一团，各州教育部组织各个学科的老师和管理者，修改以前的州级教学标准，而且制定相应的州级标准考试。这些努力先从英语和数学科开始，然后外延到科学和社会学的各分学科。联邦政府声明，如果有些州不愿花人力物力出考题，教育部可以免费提供考题。

 

由于改革政策颁布得快，老师们的培训跟不上，家长们不了解新教学标准，加之一些孩子们对州标准考试的畏惧，怨声鼎沸，我听到不少老师讲：“这场改革来得快，走得也会快。”抱着这种态度的老师们，等待着这场考试运动被取消的日子的早日到来。

 

然而，美国社会各界，尤其是科技界、大公司等急需高等人才的单位认为美国中小学教学质量非动大手术不可了，所以建立学科标准、学生参加标准考试的要求，不但没有遁去，在奥巴马总统时代，反而更有加强。2015年，奥巴马总统重签联邦法案，将《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改名为《每一个学生成功》法案“（Every Student Success Act，简称ESSA），坚定课标一定要有，考试一定要考！

 

为了保持美国强国的未来，加强这场全国教育改革的深度，在2009—2010年耗资3亿美元，由美国州长委员会和州学校官员委员会的委员们组成两个联合会，分别编写出英语和数学标准，即前面提到的CCSS。文件回答两个根本的问题：当中小学生高中毕业时，为了进入大学或参加工作，他们的知识水平是什么？他们应该拥有什么能力？ 这两个学科标准的文件，即CCSS，集中和归纳了各州的意见，几上几下后，才出笼。自2010年以来，纪录时有46个州在不同程度上同时采纳CCSS。请注意，CCSS只涉及英语和数学两科。

 

CCSS是个课程标准，本应用来指导教学和评估。但是《 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和《每一个学生都成功》法案中对州级标准考试的要求一直像阴云压在一些人的头上。在美国中小学界，考试一直被认为是洪水猛兽——它摧毁学生们的学习兴趣，导致学生成为背诵机器，学生们的创造性和想象力被桎梏，培养出来的学生缺乏独立思考能力，无法胜任未来工作，等等。

 

这种恐惧扭曲了CCSS的初衷，以至许多人把CCSS等同于州级标准考试。加之有些学区把学生的考试表现和老师的评级提升挂钩，教学过程成为追求考试及格率的机器。

 

纽约州9月份宣布的这两个学科教学标准的更新，是在告诉联邦政府，纽约受够了这次联邦教育改革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他们要摆脱束缚，重新恢复对本州中小学教育的全面掌控，收回宪法赋予各州的教育决策权，由本州的家长、教育工作者和社区来规划州民的教育未来。

 

如果不把考试和CCSS混淆起来，用心审视CCSS的各项标准，其实这个文件对中小学生的学习和能力要求，无可非议，非常美好且高大上。对于如何培养学生，尤其是每个学生，达到这些标准，因人而异，见仁见智。如果另有一种像考试一样可以这样简单就“判决”一个学生的学习能力和结果的话，教育就简单多了！在如此一个移民大国，要培养每个学生达到高标准，绝非仅仅教育改革可以企及的。 

 

 

妈妈们的力量

在纽约州这次修改学习标准的过程中，为孩子未来着想的家长们，主要是小学生的妈妈们起了重要的作用。她们观察到自己孩子在小小年纪，就为考试焦虑，为考试而忙，花大量时间做练习题，准备考试，而美术课、音乐课减少了，动手学习减少了，孩子勤于背诵而懒于挑战。这些家长怒了！她们联合起来，拒绝让孩子参加州标准考试。

 

根据纽约邮报 （New York Post） 记者莱利（Naomi Riley）2016年4月10日的报道, 这些反对让孩子在考试中投入大把时间的妈妈，基本都是来自好学区的家长们。

 

这些勤奋的妈妈们，她们爱孩子，关心孩子的未来。从孩子出生起，她们就为孩子能进大学做准备，进入小学前，孩子已经可以读书认字作基本算术了。

 

她们不愿意让孩子像旧时代儿童，只是坐着听讲，成为“考试奴”。她们学习教育，知道芬兰教育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模范源于通过动手动脑、培养学生们的批判性思维和创造能力。

 

她们不愿让孩子盲从为考而学，没有“留白”时间来自我发展，不能参加多种能力扩展的活动，这种教学耽误孩子的未来。

 

这些家长将忧虑变为实际行动，拒绝把孩子送到州标准考试的漩涡中，正是她们联合起来的反对，加速了纽约州的政策改变。由此，她们的孩子也可以摆脱被动的学习，积极参与“玩中学”了。

 

教育是大家的事，家长如果都能学点儿教育，认识教育的本质，发挥能量，和学校一起挑战不利于孩子未来的政策和教学实践，那就是孩子们的福音和教育的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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